这两天翻报纸,读到一条消息,说的是,经过十多年缠讼,台湾“最高法院”28日下午对台湾无党联盟“立委”颜清标公费花酒案作出裁决,颜清标与台中市议会议长张清堂分别判处3年6个月徒刑,褫夺公权3年,全案定谳。
公费寻欢栽跟头 台政坛传奇人物颜清标被判入狱
http://news.ifeng.com/taiwan/1/detail_2012_11/29/19637543_0.shtml
台中民代因颜清标判刑补选 蓝绿步步精算争夺
http://news.ifeng.com/taiwan/1/detail_2012_12/01/19739433_0.shtml
想起来自己十多年前写的旧文还没有贴完,接着贴。
台中县位于台湾中部,境内山水秀丽,名胜古迹、风景区遍布各乡镇市。台中县气候宜人,冬天没有台北冷,夏天没有高雄热。这样一个集天时地利于一身的的地方,却是台湾地方派系斗争最激烈的县市之一。
早期,出身雾峰的林献堂是深孚众望的地方政治领袖。他在日据时期曾领导“台湾议会设置请愿运动”,日本殖民当局为笼络人心,任命他为“贵族院敕选议员”等职。抗战胜利后,他当选“台湾省参议会议员”,后历任彰化银行董事长、“省府委员”等职,为当局所倚重。
红黑旗帜鲜明
1951年的第一届“县长”选举拉开台中县地方派系斗争的序幕。当时,林鹤年、陈水潭等5人参加竞选。第一次投票结果,没有人超过半数。第二次投票时,原选居第二位的林鹤年在国民党的支持下,联合其他三人,击败实力最强的陈水潭。这次激烈的选举产生了纵横台中县政坛四十余年的红黑两大派系。
在竞选期间,林鹤年的宣传海报或名片一律是红色,或是黄底红字,故林鹤年这一派系被称为“红派”;陈水潭的宣传海报和名片则以黑色为标志,故称为“黑派”。也有另外一种说法,林派人士多毕业于台中师范学校,以红色作为热情及善的象征;陈派人士多毕业于台中一中,不少人学医,常学外国人的绅士风度,穿黑色礼服,人们就冠之以“黑派”名号。在民间,人们分别称林派和陈派的支持者为“红仔”和“黑仔”。
第二届“县长”选举时,林鹤年服从国民党的安排,支持陈水潭当选。无奈陈水潭官运不济,当了两年“县长”就撒手人世。陈病故后,其遗孀陈林雪霞被奉为黑派的精神领袖,从1957年起当了四届“省议员”,直到1973年离开“省议会”,此后陈家再无人从政。
红黑两派各自成军后,泾渭分明,明争暗斗不止。有的人买东西,宁愿跑远路,到其他店铺购买,也不愿踏进对方派系开的、近在咫尺的店铺。双方政客忙于勾心斗角,互扯后腿,严重地阻碍了台中县的发展。
蒋经国当政后,倡导拔擢“青年才俊”。国民党当局与台中地方派系领导人协商,订定了台中县的政治游戏规则:两派轮流执政,一任两届;执政派系提名的“县长”候选人必须征得对方派系的同意;如果甲派人士当选“县长”,那么就由乙派人士出任“县议长”。这在一定程度上纾解了派系矛盾。
红派人强马壮
红派开山祖师林鹤年是林献堂的侄子,年轻时曾在日本学音乐,毕业后留在日本艺坛发展,并娶了一位日本贵族的女儿为妻。日本战败后,麦克阿瑟将军聘他为司令部歌剧慰问团团长,靠着这层关系,他帮助了不少台籍士兵返乡。“二·二八”事件中,他庇护、救助了一些人,后来担任“总统”的严家淦曾在他家避难过。林鹤年以音乐家身份从政,人称“风流县长”。1959年台湾水灾,他发起救灾义演活动。他为他的日籍妻子举办了女高音独唱义演,他本人亲自担任乐队指挥,蒋介石得知此事后,称他为“音乐县长”。林鹤年曾任第一、三、五届“县长”。1974年因卷入青年公司冒贷案而入狱,出狱后退出政界。1994年底去世,享年81岁。
林鹤年之后,红派的领导权逐渐为蔡鸿文所掌握。蔡鸿文通过由县农会总干事王石国、县农会秘书王献堂、沙鹿镇农会总干事林训、石田乡农会总干事林葆狮等人组成的“十八兄弟会”,控制了农会系统。而农会则为红派实力的茁壮成长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在台湾,农会是地方派系的组织基础和物资基础,农事小组提供了完整的组织动员体系,农会信用部则是派系的金库。在台中县,几乎每个农会都投资一家证券公司,投资房地产与证券获得的丰厚回报为红派提供了财力后盾。全县22个农会中,林派一度控制了17个农会,在全县农会系统中占据的压倒性多数使红派在历次选举中处于有利的地位。在各级“民意代表”中,林派把持的席位远远超过了陈派。从1989年起,红派连续两次打破惯例,通吃“县长”、“县议会”正副“议长”职位。
蔡鸿文于1951年任第一届“省临时议会议员”,两次任“省议会议长”,在“省议会”度过了三十年的政治生涯后,于1981年退出政坛。1990年,李登辉与林洋港为“总统”选举闹得不可开交时,包括蔡鸿文在内的所谓“八大老”在其中穿梭调停。蔡鸿文曾当着李登辉的面对林洋港说:“这一次你先让李‘总统’出来,下一次就让你阿港伯来作。”在“八大老”的斡旋下,林洋港打消了参选的念头,而蔡鸿文的话一直让林洋港耿耿于怀。1996年“总统”选举时,林洋港旧事重提,一再让这句话来压李登辉,要李登辉讲诚信,不再参选“总统”。谁知李登辉不认帐,两人只好翻脸。
蔡鸿文晚年时,把红派的大权移交给前“立法院院长”、也是“十八兄弟会”的成员的刘松藩。蔡鸿文1995年去世后,刘松藩顺理成章成为红派掌门人。刘松藩于1972年当选增额“立委”后,在“立法院”与王金平、李宗仁、洪玉钦、饶颖奇等人结拜兄弟,在“立法院”建立了丰沛的人脉关系。以刘松藩为首的刘家班成为红派内部实力最雄厚的主干。刘家班起源于刘松藩之父刘云腾,刘云腾曾任台中县一至六届“议员”。刘松藩的弟弟刘松龄是大甲镇农会总干事,前“国大代表”刘德成、“省议员”刘铨忠兄弟俩是刘松藩的侄子。以往,刘家班内部讲辈份伦理,凝聚力强。刘铨忠长年经营基层,再加上刘松藩的荫庇,红派在台中县如日中天。但树大招风,在派系资源分配问题上,刘家班的作为招致了派系内部人士的不满,有的人指出,“大饼都是他们刘家班的自己人吃,我们只能吃他们剩下的饼屑。”1995年“立委”选举,刘家班除推出同一派系的“县议员”刘剑成外,还帮助与红派渊源不深的林耀星参战,直接影响到准备接收已故红派“立委”吴耀宽山地客家资源的东势镇镇长杨明谕的地盘,他认为这是标准的“宁与外人,不与家奴”的心态,痛责刘松藩无情无义。
刘家班内部在1997年“县长”选举中经历了一场变故。刘松藩鉴于党纪,没有支持刘铨忠参选“县长”,刘德成率领一批刘氏宗亲到刘松藩寓所求援,因叫不开门而在门前下跪。刘松藩叔侄因此心生闲隙。1998年“立委”选举,刘松藩有意连任,刘铨忠不愿再当刘松藩的轿夫,积极备战。但是,刘铨忠还背着因违纪参选“县长”而被国民党处以停止党权一年处分的包袱。1998年3月5日,国民党召开中常会,李登辉裁示将刘铨忠停权一年的处分减为半年,使刘铨忠有机会获得党内“立委”候选人提名。李登辉企图借刘家叔侄矛盾,利用刘铨忠逼退刘松藩。这是因为“省议会议长”刘松藩与台湾省“省长”宋楚瑜交情深厚,在台湾“冻省”与反“冻省”的较量中,刘松藩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没有站在李登辉一边。宋楚瑜是外省人的代表,在“省长”任内,勤跑基层,在人们心中树立勤政、爱民的形象;刘松藩本土出身,颇具草根性,在政坛摸滚打爬几十年,人脉丰富。宋、刘的结合使李登辉感到如芒在刺。为防止宋楚瑜在这届“立委”选举中把手伸进“立法院”,李登辉准备让刘松藩走人。红派内部、刘家班内部已不是铁板一块,刘家叔侄成为国民党高层权力斗争的着力点之一。
1973年,刘松藩担任第一届增额立委後,担任了32年立委(1973年—2004年),其中有7年是担任“立法院院长”。1999年,刘松藩虽连任“立委”,但未能蝉联“立法院院长”,“院长”职位由王金平当选。2000年,他加入宋楚瑜的亲民党。1998年,台湾广三集团前总裁曾正仁担任台中商银董事长时,非法贷款180亿元(新台币,下同),台中商银超贷部分达74.5亿元。其中15亿元是通过当时担任台中商银董事的刘松藩牵线,找来“人头”贷款,刘事后收受1.5亿佣金。台湾“高等法院”台中分院于2004年9月7日,以“背信罪”判刑刘松藩4年、并科罚金3000万元定谳。当时刘松藩在美国考察,他宣布退出亲民党及辞去不分区“立法委员”职务。 刘曾以患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为由,希望申请保外就医,但遭“法务部”拒绝,为逃避牢狱之灾,同年8月底潜逃美国洛杉矶,2007年2月台湾台中地方检察署发出通缉令,有效期15年.2016年11月18日,刘松藩因心肺慢性阻塞、心律不整等疾病在美国洛杉矶病逝,享年85岁。
黑派官司不断
陈水潭去世后,黑派的领导层曾一度分裂,后来逐渐由前“省议员”李卿云掌舵。李卿云年老进,把派系交给儿子李子骎 、“国代”陈训、陈庚金(历任“县长”、“台湾省政府人事局局长”、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主任委员)共同负责,多头管理削弱了派系凝聚力,黑派长期以来处于低谷,难有起色。1989年“公职人员”选举时,黑派在“立委”和“省议员”方面各夺一席,55名“县议员”中,黑派只占18席。1992年“立委”选举中,李子 怯战,临阵脱逃,黑派阵脚大乱,只得派张文仪代打。
前些年,黑派大老陈庚金、陈川、李子骎与“国大代表”林克谟、“立委”陈杰儒等派系少壮派在是否吸收长亿集团的杨天生入派总是上产生分歧。少壮派认为杨天生势力庞大,陈派无法消化。随后,林克谟与“省议员”郭荣振等人清理派系门户,陈川、前“国大代表” 傅云鹏等人投入杨天生麾下。陈派分裂,再加上杨天生长久以来蚕食黑派地盘,黑派墙角被挖走不少,实力大减。1994年“县议员”选举,在57席“县议员”中,黑派仅获16席,红派和亲红派势力一举夺下近30席。实力的落后使黑派颜清标问鼎 “县议会议长”计划化作泡影。
少壮派掌握派系大权后,采取了一些措施,拟重振声势。他们研拟了派系组织章程,省级以上“民意代表”组成发展委员会,将入派手续程序化、仪式化,以凝聚派系成员的向心力,取得了一定的效果。1994年,“省议员”选举,郭荣振、颜清标上榜。1995年,陈杰儒、张文仪双双连任“立委”。
1998年当选台中“县议会议长”的颜清标是黑派中的一个争议性人物,素有“海派大哥”之称,在他的身后隐约可见黑道分子活动的身影。早年颜清标之父颜怀以杂货店为业,后开始涉入柏油、沥青业。当时年幼的颜清标则与母亲一同继续经营柑仔店。早期藉祖父为其取的名号“冬瓜标”,长期称霸于台中海线,主要活跃在沙鹿、梧栖、大肚、龙井等区。1987年因一清专案被送绿岛管训。出狱後,1991年开始踏上从政之路,20多岁当选里长,从此踏入政坛,一路从里长、县议员到省议员、县议会议长、再到“立委”,每战必捷,成为岛内政坛传奇人物。
1996年,侨泰建设公司总经理陈居德为争夺民兴纺织公司的经营权,找颜清标和“省议会”国民党党团书记长陈明文出面帮忙。事后在民兴纺织公司股东大会的录像带上可以看出,颜清标和陈明文率领一批穿着深色西服、理平头、不明身份的男子围殴民兴纺织公司董事长曾成发。据指出,这伙人是黑道分子。另外有消息说,同年2月,颜、陈二人率领大批股东,参加尚德公司的股东大会,并宣布尚德公司,他们还要求在场防范发生暴力事件的警察不要干涉。1998年3月,调查局台北调查处依侵占罪将颜清标等函送台北地检署侦办。2000年因涉案被收押期间,他宣布参选“立委”,结果高票当选,成为台湾在狱中当选“立委”第一人。
1999年4月至2000年11月期间,颜清标与台中市议长张清堂及秘书,先后在多家有女子陪侍的酒店喝花酒,甚至带小姐出场寻欢。3人被控将给小姐的坐台费、出场费等私人娱乐花费,向店家索取“便餐”发票或收据后以午餐费报销,诈领公款500余笔,金额高达1800多万元新台币。在颜清标被羁押期间,检察官查出他在1996年担任“省议员”期间,涉嫌教唆手下,持冲锋枪跟手枪沿路追逐扫射一部富豪汽车,检方并案起诉。颜清标因藏匿人犯,在2002年间遭到判刑8个月,后获减刑为4个月;枪炮案则被判有期徒刑3年6个月,两案合并执行3年9个月。颜清标于2008年入监服刑,2009年5月他声请假释出狱。
2012年11月28日,最高法院判决颜清标台中县议长时期贪污一案3年6月徒刑、褫夺公权3年,定谳,其褫夺公权自裁判确定时起发生效力。台中高分院于2012年12月11日裁定,颜清标应合并执行7年有期徒刑;因颜清标于2009年5月假释出狱后因无违法,已视同3年9个月刑期执行完毕。根据台湾法律,枪炮案的刑期可以折抵,即扣除掉已执行的3年9个月,还剩下3年3个月刑期。2013年2月19日,颜清标因犯枪炮、教唆顶替、喝花酒报公账3案入监服刑,2014年6月,获假释出狱。
颜清标被判刑后,“立委”资格被取消。原选区则于2013年1月26日办理“立委”补选,其长子颜宽恒当选“立委”。颜宽恒于2020年竞选“立委”连任失利,其女儿颜莉敏自2014年起任台中“市议员”,2018年任台中市“议会副议长”。
颜清标的弟弟颜清金犯下多起重大刑事案件,是台湾当局扫黑的对象。他教唆手下开枪射杀对头;伙同其同党朝与他有债务纠纷的吴姓人士的住宅开枪;其手下公然持枪跑到“省议会”恐吓“省议员”……,1996年潜逃大陆。他认为颜清标没有选上“县议会议长”,是杨天生从中作梗,隔海放话要杀杨天生,因而被台湾当局列为“治平专案”对象。颜清金被捕归案后,台东地区检察署于1997年12月依杀人未遂罪对他提出公诉,具体求刑13年。颜清金因罹患口腔癌,被法院判决以八十万元交保。其间颜清标教唆刘文德为颜清金顶罪,案发后,颜清标被判罪八月有期徒刑定谳。
“模范票仓”失守
台中县是国民党的“模范票仓”,国民党一直牢固地掌握着台中县政经资源的分配大权,民进党只维持着的三分之一左右的支持率,因此,台中县又被称作“铁城”。然而,这座“铁城”在1997年因为派系的一场恶斗沦入民进党之手。
1997年,台湾当局实行“冻省”,这一决定引发了台湾地方派系势力为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的再分配而进行的新一轮的斗争。“冻省”之后,“县长”的地位和权力将大大加强,因此,“县长”职位成为各路人马拼杀争抢的目标。按照台中县的“政治游戏规则”,1997年“县长”应由黑派人士担任,然而红派认为这届“县长”选举攸关派系兴衰利害,决定派“县议会议长”林敏霖出征,并宣称现在是政党竞争,派系轮替不合时宜。红派此举引起了黑派的强烈不满,激发已有灭派危机感的黑派的凝聚力,黑派也将此役视作决定派系生死存亡的战斗,他们推出“省议员”郭荣振。由于黑派这些年势力衰退,国民党对黑派能否守住台中县没有什么信心,但又不敢遽然推翻“游戏规则”而支持红派。国民党在台中县“县长”候选人提名问题上优柔寡断,迟迟决定不下来。在左右为难、协调不果的情况下,国民党决定采取开放竞选的方式,报准徐中雄和郭荣振参选。徐中雄是三届“立委”,形象清新,但接近红派与杨天生家族。国民党让徐中雄上阵,在红派内部引发了一场“地震”,已经准备竞选“县长”达两年之久的林敏霖虽然在派系的会议上确定为第一人选,但国民党认为他有财务问题,始终未把他列入考虑范围,林敏霖在各种压力下被迫宣布退选。而自认为是红派“县长”参选备胎的“省议员”刘铨忠心有不甘,担心徐中雄当选,将现任“县长”廖了以在红派中的力量,从而使红派为廖了以所掌握,因为廖了以是徐中雄的支持者。于是他加入战局。他自称是红派掌门,不承认刘松藩在派系内的地位。
国民党报准两人参选,一方面是不能摆平红、黑两派的结果,另一方面,国民党企图利用徐中雄、郭荣振两人绷紧选情,以封杀民进党候选人廖永来的空间,此举被讥为“一女配二夫”、“自废武功”。选举进入白热化阶段后,国民党发现策略失误,采取断然措施,重点支持徐中雄。在这届“县长”选举中,红派内部两支势力为争夺主导权相煎太急;黑派应被提名而未能如愿,到最后关头又被当作“弃婴”,郭荣振气愤之余,放话不排除与任何党派合作。国民党两派三人各立城池,互相残杀,给廖永来以可乘之机,一举攻进“县政府”,为民进党再下一城。这一战役加速了红派以及刘家班的分裂,也使得黑派中兴的愿望落空,台中县的派系格局在选举的冲击下更加凌乱不堪。
杨天生长袖善舞
在红黑两派对峙的阵地间,杨天生的长亿集团左右逢源,迅速发展成为台中县“第三势力”,并且和李登辉建立了深厚的关系,权倾中部。后来竟然太岁头上动土,李登辉一声令下,杨家束手就擒。
杨天生的父亲是开米店的小商人,杨天生是老么,二哥杨天发靠卖冰棒起家。1955年杨天发创立兴农公司,奠定了杨家事业的基础。1976年,杨天生成立长亿实业股份有限公司。1978年,他又开设长生营造公司,从事房地产和工程建筑。1981年,杨天生因北屋百货公司债权纠纷被限制出境。1985年,“十信风波”爆发,杨天生的财务陷入困境。接连的打击没有击垮杨天生。八十年代中后期,长亿集团推出“台中小镇”和“卫道新世界”等几项大工程,吸收了大量资金。杨天生在台中市南屯、台中县雾峰等地购买了大笔土地,随着土地的开发,地价暴涨,长亿集团获利甚丰。1991年,杨天生发起筹组泛亚银行,使企业资金的运转更为充裕。长亿集团走出了失败的阴影,快速膨胀,成为业务范围涵盖建筑、证券、银行、期货、学校、娱乐、保险、有线电视等多种行业的大财团。1995年,杨天生的财富净值达90亿元新台币。
庞大的企业需要政治保护伞。杨天生不满足于做一个成功的商人,他雄心勃勃,要建立自己的“政商王国”。最早,他寄生于黑派势力范围内,为黑派出钱出力,曾出资帮助陈庚金当选“县长”,同时他也利用黑派的资源,扩大政治版图。。杨天生利用所属的泛亚银行募股的方式收编黑派亲杨势力,后来黑派因为杨天生入派问题而发生分裂。在红派方面,虽然对杨天生保持高度戒备,不愿接纳杨天生,但是,曾任 “县议会议长”的红派干将何泗聪是杨天生的人;前“县长”廖了以在“县长”选举中得到杨天生的资助后,也冰释前嫌,化敌为友。杨天生游走于两派之间,建立了台中县“第三势力”。在台中县占据一席之地后,他搜罗国民党资深党工,利用这批人穿针引线,编织政商关系网。例如,前台湾省党部主任委员宋时选就被他拉入其控制的朝阳技术学院任董事长,杨天生还全力帮助宋时选连任两届国民党中常委。
1990春,台湾举行“总统”选举,李登辉与“非主流派”的斗争呈胶着状态。时任“国民大会”主席团主席的杨天生瞅准时机,出面摆平了资深“国大代表”,并筹划促成21个县市正、副“议会议长”联合拥戴李登辉,在关键时刻助李登辉一臂之力。从此,杨天生找到一个过硬的靠山,其政治行情一直看涨。李登辉每次去台中几乎都要造访杨家,杨天生被认为是李登辉在中部最倚重的朋友之一。
杨天生不象某些新兴派系势力有黑社会色彩,但他利用黑社会分子处理事情的传闻也不少。1994年底,台湾营造工程工业同业公会领导层进行改选,已坐了12年理事长交椅的杨天生不想退位。为击退竞争对手,他派代理人张庆忠竞选。就在张庆忠的竞选委员会名单上,黑社会“天道盟”三巨头罗福助、杨登魁、吴桐潭和另外一些帮派角头赫然名列其中。而对手工信工程公司董事长潘俊荣也请出了纵贯线大哥助阵。1995年1月,在警方的层层保护下,潘俊荣当选台湾营造工程工业同业公会理事长。
杨家将化险为夷
杨氏家族是台湾典型的暴发户,在政商两界不择手段地攫取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令人侧目。杨氏集团炒作地皮,违规经营高尔夫球场,兴建“卫道新世界”将台中学士路拦腰截断……,各种建设事业备受非议。杨天生不惜借用黑道势力,争抢营造公会理事长,目的是想主导分配台湾的公共工程建设大饼;他积极部署儿子杨文欣谋取“台中县长”,在红黑两派看在眼里,不是滋味。由于杨家与李登辉的交情非同一般,杨天生有恃无恐,忘乎所以,终于栽了一个大跟头。
为巩固在政界和工商界的地位,杨天生着手培养接班人,在“国会”扶持代理人。1989年,他召开在美国学习的、28岁的长子杨文欣,参加“省议员”选举。1991年,23岁的外甥女朱丽玲当选二届“国大代表”;1992年和1995年,在他的支持下,侄女婿郭政权两度当选“立委”。杨文欣为长亿集团副董事长,当选“省议员”后,却很少在“议会”里露面。在“省议会”里,拿着秘书准备好的质询稿照本宣科的“议员”不乏其人,但象杨文欣那样有时念质询稿念得不知所云的也是少见。金钱、派系重于个人才学、品德的台湾选举让杨文欣于1994年再度当选“省议员”。在杨文欣参选“省议员”前后,杨家联络不再参选的前“省议员”、“省议会”草根会会长林火顺,由杨文欣等人向泛亚银行贷款2000万元,由林火顺以捐助竞选经费的名义,把面额50万元的银行支票分别邮寄给黄木添等12名“省议员”,约定在“省议会副议长”选举时投票给杨文欣。
鉴于杨文欣在“省议会”的表现,也为了消除外界对国民党政商勾结的质疑,淡化民间关于“省议会”为财团所掌握的看法,国民党不考虑安排杨文欣竞选“副议长”。李登辉在选举前,曾说过“只有党的纪律,没有私人情谊”,明确表明不支持杨文欣。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主任委员钟荣吉负责劝退杨文欣。杨家的如意算盘是,先让杨文欣当上“副议长”,为争取下届台中县“县长”铺路。利令昏智之下,杨家父子对李登辉的讲话未加细察,一方面对钟荣吉虚与委蛇,再三保证配合国民党。而另一方面,暗地里集结“草根会”成员,策划贿选。在1994年12月20日举行的“省议会”正、副“议长”选举中,杨文欣把国民党提名的“副议长”人选林仙保挤下,大出人们意料。这等于掴了国民党一巴掌,也让李登辉颜面扫地。
为了维持威权地位,教训那些财大气粗的财团朋友,也为了撇清自己与财团的关系,李登辉盛怒之下,拿杨家开刀。尽管杨家父子一再哀求,摆出愿意辞职的低姿态,也难消李登辉心头之气。1995年2月,杨文欣等一干人以涉嫌行贿、受贿而被起诉。同时,台中地检署两次搜查长亿集团,传讯杨天生,调查长亿高尔夫球场侵占土地。事后,台中地检署以窃占、违反山坡地使用管理条例和违反“水利法”等起诉杨天生兄弟。李登辉翻脸无情,击碎了杨天生建立政商王国的迷梦,长亿集团陷入危机之中。
杨氏父子与李登辉关系的恶化并不能说明李登辉及国民党要与地方派系、财团势力划清界限,长期以来互相利用、互相勾结已使国民党与派系、财团势力形成了利益共生关系。李登辉挥刀,想要演出一场壮士断腕的戏,但如何下得了手呢?1996年,杨天生支持李登辉竞选“总统”,不仅提供了大量资金,而且还提供了李登辉在台中竞选总部的场地。李、杨关系修复。1996年,台中县地方法院判决杨天生在长亿高尔夫球场案中无罪。1998年1月,台湾高等法院更审判决包括杨文欣等“省议员” 在内的15名被告无罪。